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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郭睿 头一天晚上还在熬夜工作的季涌，并没因此临时取消与记者的约访。依旧沿袭着他提前半小时到达目的地的一贯作风，来到了AOPA China协会接受采访。作为AOPA China协会航空医学与人为因素委员会的副主任，他那充满着责任感的严谨随处可见。 季涌是谁？也许这个名字不能即刻勾起你的判断，但只要一提民用航空体检鉴定，你必然会恍然大悟：“哦，就是那位年轻的民用航空人员体检鉴定专家委员会的办公室主任啊。” 的确1978年出生，34岁的季涌，一直以来都是父母眼中的骄傲；老师眼中的优等生，年纪轻轻就已身兼数职。16年前，他以优异的成绩考入了北京医科大学，本科毕业后接着硕博连读。到2006年博士生毕业，到民用航空局民用航空医学中心工作。用季涌的话来说，虽然有多年学医经历，当一头撞进航空医学领域时，依然只能从学徒的角色开始做起。 6年过去，如今的季涌对航空医学的熟悉已经不是曾经的小学徒可以比拟。但说起这6年来，留给他印象最深刻的是什么，他脱口而出：“百分之一法则”。这是他一位航空医学的老师提出的理论。时至今日，季涌仍觉得这应该是指导整个航空医学鉴定的理论基础。 带着良心做体检 季涌有些纠结。他说这个评价不准确。在生活中他走寻常路，保持自己的价值观、独立思考，也不会把自己的思维方式强加于人。跟朋友们在一起喝茶聊天，每每遇到新奇又与自己价值观相左的观点，他也只是在旁边听一听；跟着大伙乐乐。并不会去为此争个面红耳赤，以期达到某种统一。以这样的状态把季涌跟纠结拴在一块儿，谁看了都不会信。 但季涌的确有些纠结，在体检过程中，他总会千万次的提醒自己，不要出错。用他的话来说：“怎么能因为体检医师的认知不足，而断送了一个人飞向蓝天的梦想？”也因此，他总像个行在路上的苦行僧，不断的要求自己进步在进步；翱翔在医学航空的领域里不孜孜不倦。 对于一名航空体检医师而言，每天要面对很多因为各方面原因而失去飞行梦想的年轻人。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但往往经历得多，也意味着麻木不仁。但是季涌不同，每每看到一个个年轻人因此而痛苦、落泪，他总忍不住要再去斟酌一下体检报告，他期望着，或许是因为自己一时疏忽而错了呢？如此的苛责自己，对他而言却是理所应当的。他说：“怎么能因为自己有限的认知而贻误了别人一生的梦想呢？” 季涌说：“在招飞的医学标准上，肝脏的某某某肿瘤，大一公分就不合格。而我们主要是通过B超来帮助筛选，然而B超有时候会出现明确和不明确两种情况，明确的自不必说，，不明确的怎么办？难道我们能因为某个不明确的因素而判他不合格吗？作为一名医生，如何掌握这个尺度，应该本着对患者负责任的态度，给他一个明确负责人的交代。” 对于季涌而言，他不承认任何不明确的诊断，即使是按常理被认为准确无误的B超影像，只要是不确定，他仍然要求进一步探寻。在他看来，一名合格的航空体检医师，应该摒弃感性判断，用数字说话。他希望把定性诊断变为定量诊断。虽然他明白，这个定量在今后技术的发展过程中或许会被淘汰，但至少在目前，这是最有利于体检者的方法。 季涌说，也许这会打破体检医师一贯的工作方式，最初有所不便，但是作为一名医师，能本着良心，对每一位体检者负责任，当你在下一个不合格体检报告的时候要慎重。要有足够的理由或者说能够说服自己。千万不能草率地下任何不负责任的结论。 构建我们自己的航空医学 在工作中季涌与他的同事们发现，通过各种不同的数据证明，有很多疾病是可以放飞的。但是在学科并不完全成熟的现在，他们只能发现一个解决一个，发现一个突破一个。很明显，以这样的速度来整合学科优势是远远不够的。 季涌认为，目前中国的航空医学正处于起步阶段，可做的事情非常多。虽然，中国的航空医学还没有真正成为一门学科，但他觉得基本体系已经构建出来，航空医学成为独立学科的理想并不远遥远。 季涌觉得，中国的航空医学要发展的一个重要前提就是通用航空的发展。而目前，中国的通用航空正在逐渐进入大发展的阶段，伴随通用航空发展的相关产业也必然得到很大程度的提升。比如航空医学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通用航空的发展，必然会形成一定事故发生的概率，但通用航空不是公共航空，其危害程度也远远低于公共航空，在不去限制人类飞上蓝天梦想的同时。就需要航空体检医师们来告诉你如何更安全的飞行，发掘飞行中问题的本质原因。 这也必然催生整个行业的全面发展。按照季涌的观点，在这个时候，就需要航空医学来解决这其中的很多问题。比如为什么我们会出现这样的问题？这种问题是由药物原因引起的还是飞行技术的原因引起的？再比如，当飞行人员发生这样的环境或者危险时，应该如何应对？季涌说：“到那个时候就需要我们模拟再现出现的各种各样的问题，形成各种各样的培训，或者各种各样的认知，各种各样的课题，我们如何克服，这些是需要由体检医师来告诉飞行员。” 目前中国的航空医学接触的大多与民航有关。它不会像空军那样有过多的加速度、失重等变化频繁的飞行，这种情况下的航空医学与普通医学差别并不大。 我国航空医学与美国航空医学相比，差距是非常大的。最明显的差别是，目前我国的体检医师只有170多个，而美国的有4500多个。我国的飞行员不到三万人，而美国的梅兴元接近百万。在很多疾病方面，我国不合格的，在他们那里往往都是常见的合格病。在中国很多时候，管控的过于严格也在一定程度上阻碍了航空医学及通用航空的整体发展。 然而随着通用航空在国内的不断发展，航空医学必然独立于普通医学存在。用季涌的话来说，航空医学的核心就是风险评估；而标准则应该是百分之一法则。 着手多做能做的事 季涌认为，以中国目前的航空医学状况来看，需要尽快加强对飞行员的航空医学培训。而目前中国的航空医学培训仅仅只针对体检医师，对飞行员的培训就很少。在美国，这样的医学体检，政府都是开展免费的公开培训。对所有的飞行员和飞行爱好者开放。 在这里面，他们会深刻的了解到，在飞行之中我们的身体、生理、心理会发生什么样的变化。该如何去适应，如何去应对飞行中发生的各种突发事件。 季涌说：“把一些考虑过了头的事情扔掉，例如过于严格的体检要求以及过于繁琐的行政程序，把这些不必要苛求的麻烦简化下来，腾出精力去做一些立刻、马上我们就能着手去做的事。这样的话，中国的通用航空产业就能发展得更加迅速和平稳很多。 程序简单是一个行业发展文明的标志。在国外很多问题一个申请就能完成，相对人比较简单。而在中国完全不是这样。 季涌解释道：如果我是新疆喀什人，想要体检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我们的13个体检机构和各航空管理局分布极为不均匀，想要轻轻松松地坐在家里完成整个体检过程是完全不可能的；并且，我们的体检既要书面文件还要电子文件。这样繁琐的程序，很容易就让原本饱满的激情消失殆尽。 随着低空空域的逐步放开，通用航空的发展破茧在即，为通用航空安全保驾护航的重任理所应当地落到了航空医学体检身上。如何让通用航空的发展循着更安全的道路上运行？这是航空医学体检应该尽快着手的事情。只有做好通航事业的准备，通航的起飞才能更迅速、有力。 正如季涌所说，既然做了就要做到最好。但基于目前中国通航发展的情况，季涌说，把手头能做的做好也是一种不辱使命的表现。季涌期望，在未来通航发展的道路上，航空体检能给更多想要飞上蓝天的人们提供更多的技术支持和帮助。 （专家由会员部王夏峥邀请并参与采访） |
